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力戒望文生义
http://www.100md.com 2008年7月4日 《中国中医药报》 第2954期
     清代朴学家江藩曾讲一故事说,王介甫把“波”解释为“水之皮”,苏东坡就责问说,既然如此,“滑”就是“水之骨”喽。显然,这就是望文生义。(江藩《经学入门》)现如今,蹈此弊者,仍未有绝。不是有人把“七月流火”按七月酷暑,火热如流之意在引用这一《诗经》的句子吗?

    又有《薛雪医案·遗精》:“素来扰亏根本,不特病者自嫌,既操医师之术者。亦跋前疐后之时”(疐:余冠英注,音替,同跋)。意思是说,肾精亏损的,不只是病人自己厌恶,就是掌握医术的人,面对此情况,亦进退有难。句中“跋前疐后”,语本《诗经·豳风·狼跋》:“狼跋其胡,载疐其尾。”毛传云“进退有难”。何谓“跋其胡,疐其尾”?有歧义者在“胡”字。“胡”既可以作胡须讲,又可指颈下之垂肉。《狼跋》诗把一位姓公孙的人比做老狼来讽喻,诗中的这两句是描写老狼向前踩了自己颈下的垂肉,退而又踩了尾巴,一幅进退两难的窘相。把“跋其胡”解释成老狼向前踩了自己的胡须是望文生义。

    造成望文生义的基本原因有三:一是想当然,被字面义所惑;二是文用本义,而本义遥远而罕用,被俗传之讹所惑;三是不求甚解,浅尝辄止,未能深思。如孙思邈《大医精诚》:“故学者……不得道听途说,而言医道已了”,其中引用了《论语·阳货》中“道听而塗说”句。“塗”,几版医古文教材均写作“途”,杨伯峻先生《论语译注》则写作“塗”,钱穆《论语新解》写为“涂”,途、塗、涂虽有差异,但都有作“道路”义。故应取邢昺疏:“言闻之于道路,则于道路传而说之”。及钱穆所论“入于耳,即出于口,不内入于心,纵闻善言,亦不为已有”,据此,该句前后的“道听”和“途说”两个动作显矣。如按市俗只把它理解成“在道路上听到的话”,是惑于字面义而想当然所致。

    《三国志·华佗传》有“佗舍去,妇稍小差”句,其中“稍”作“稍微”解释,似还语顺,其实不可,因“稍”在上古汉语里作副词是表时间的概念,而不是表程度的副词。为此王力先生曾再三提醒“注意:在上古汉语里,‘稍’字用作副词时,都是‘渐’的意思,不是‘略’的意思。直到唐宋,一般还用这个意义。”(见王力《古代汉语》下册·第一分册)可见,错译在于忽略了古今词汇的变化。又如李中梓《医宗必读·不失人情论》,写有医人之情之一的贪倖之流,他们贪功妄投,“至于败坏,嫁谤自文”,其中“谤”亦非今日之诽谤义,而是责备之言。如按今义解释,其句含义则相反。

    将“鸡鸣之时”(《扁鹊传》)误读为“鸡叫的时候”,均属浅尝之徒。曾记得有一学生读了《温病条辨》叙中“我朝治洽学明,名贤辈出,咸知溯源《灵》、《素》,问道长沙”句后,由于不知此长沙是指曾官至长沙太守的张仲景,竟译成问道路去湖南长沙云云。如此可笑,实源于不求甚解。

    要避免望文生义,应以先贤为楷模,为此,姑借景岳一言“学到知羞,方克渐悟”(张景岳《医易义》)与后学共勉。, http://www.100md.com(罗根海 天津中医药大学)